【全员向】异端[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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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锐闯祸了，顺便解释了梵雅库勒人与梵雅库勒后人的各个部族。
林方来了，马上双鬼！～
【文章】异端
【作者】诺水素清（求p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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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荆棘刺与最后的冠冕
第十五章：鬼迷神疑·下
方锐并不知道林敬言的思想已经从过去几千年横跨到了未来的几千年。他并不是一个厌弃历史，鄙视知识的人，相反，他十分敬重学者。但作为战时出生，又在罪业街里长大的孩子，他并不觉得多想有什么必要。对于除了生存之外的知识，方锐有些不屑。试问一个生存尚是问题的人，怎么会在意读书这种事呢？不同于其他少年好奇心繁盛，他的生活非常单一，着眼于眼下，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而林敬言那些志向他从来都不知道，也不屑于去知道。秋季已至，凛冬将来，他首要目标是在寒风杀死自己之前填饱自己和老林的肚子，然后就是设法帮助周边的那些可怜人。这些名为同情的善意，恐怕是方锐唯一区别于其他穷人的地方了。
但是方锐对林敬言的敬重不会因为任何事减少分毫。这不单单是因为林敬言在自身难保的境况下收养了他，让本就贫困的生活又多了一张蚕食生存机会的口。也不单单是林敬言教育了他，让他不仅会说话还会认字写字。更不单单是林敬言教导了他如何为人处世，让他不是一个冷漠无情，迫害他人的可怜虫。但这些只要有一点，就足以让方锐敬重他一辈子的了。他与林敬言感情很深厚，但方锐并不把林敬言当做自己的父亲或是庇护所，而林敬言也没有什么收养一个儿子的想法。他们单纯就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互帮互助，比朋友感情更深，比恩者与受恩者关系更平等，但也不能算是家人。方锐敬重林敬言，但真到了不可避免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还是会产生些出卖掉老林的想法，当然，出卖之后必须要把人给救回来，不仅要救回来，还要报复那个给他的呼啸帮帮主增添伤害的人。这种事情暂时还没有发生，但猥琐流的先兆已经出现过很多回了。
自己变成一个盗贼那纯粹就是生活所迫，谁让大家长没有什么正常途径去赚钱。开妓院在莫洛尔王城是合法的，也是捞金最快的，能让一个下等公民第二天就赚得盆钵体满，靠着各种小道消息挤入名流。不过，林敬言坚守底线，绝不会做这种迫害良家妇女的事，虽然有不少女人对在妓院工作的态度是你情我愿，但他坚持是悲惨的生活逼良为娼。既然不想看别人因为生存而作恶，那呼啸帮仅有的两位成员就自己先做了恶者，专门和那些行恶的富贵过不去，在欺负百姓的人面前做流氓，在压榨百姓的人面前做盗贼，讽刺打劫一番之后再把富裕分给需要的善良人。但是……说实话，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盗贼终究是盗贼，流氓也终究是流氓，但在他们两人身上，反而有了一种殉道者的意味。
方锐耸耸肩，今天在路上他撕了不少关于自己的通缉令，那里面把他描绘成长相丑陋，十恶不赦，但身子矮小的成年人。他自认为自己长得还不错，就这样的通缉令怎么能抓到人呢？这可不能算是自己胆大妄为，是莫洛尔的城防自己不上道。
方锐趁林敬言还在思考，就悄咪咪来到林敬言椅子旁边，一手扒着桌面，一手掏着上衣口袋里的徽章，那也是他今天的成就之一。方锐看着林敬言桌上摆着的信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都是一些花里胡哨的文字，不是莫洛尔文，方锐认不得。方锐总是暗暗觉得林敬言的过去并不是现在那么落魄，从他能看懂那些自己不明白的文字这点就能窥见一二。
但方锐到底还是一个少年，少年总是耐不住沉默，他敲了敲桌子上的羊皮纸，把林敬言吓了一跳。
“那上面是什么？”方锐问道，“你为什么不教我呀？”
“哦，这是梵雅库勒文。”林敬言揉了一把方锐的脑袋，那一撮蓝色的毛混进银白色里，杂乱但还是很好看的。
“梵雅库勒文？”方锐对梵雅库勒这个名字嗤之以鼻，“你不是南罗林人吗？看梵雅库勒文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林敬言大笑起来，他眯着眼睛自然看不到方锐“不准笑”的眼神，笑声太大也听不到少年的阻止。他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沾到镜片上，他今天自从收了信就烦闷了一整天，却是很久没有那么开心了。
“诶呀呀。”等林敬言终于笑够了，或是在方锐决定杀人之前，他给出了解释，“大约三万年前，梵雅库勒人不再屈居于甘洛蒂斯平原，他们决定扩展自己的领地。当时梵雅库勒人的首领阿普格有三个儿子，长子叫普格贝克拉，次子叫普格仙纳，幺子叫普格斯林勒。他们从父亲那里接下了扩张领地的任务，就各自率领自己的族人出发了。”
“然后呢？”
“普格贝克拉的方向是东北，那里是广尔克斯青教徒的领地。青教徒尊敬有才识的人，而贝克拉的妻子苏拉米尔十分有才华。依靠苏拉米尔的智慧，贝克拉与族人在那里很快落了脚，成立了新的部落。他们的后人对光明神的信仰愈见式微，又在青教的影响下，多与青教徒组成家庭，后来就诞生了一个全新的族群。”
“你说的是……贝克提里？”方锐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对历史感兴趣。
“不错，不过现在贝克提里人大多在格拉瑞斯大陆西南处的生命之城。他们相信真理，探索万物运行的规律，久而久之便开始质疑神的存在。他们为此还成立了学派，也就是现在著名的微草堂。这对梵雅库勒人来说绝对是一种背叛，所以他们还是迁居西南。一是为了躲避光明神信徒的追杀，儿是看中西南偏僻幽静，那里还有很多被各个部落流放的不信神明者，他们为了生存也各自成立了学派。”
“所以，那就是学城的雏形！”方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那么普格仙纳呢？他去哪了？”
“仙纳德啊……哦，仙纳德是仙纳的昵称。”林敬言低头摸了摸羊皮纸上的梵雅库勒文，神色有些复杂，“次子普格仙纳比起他的哥哥是个更有智慧的人，当时的西北是慕斯里戈赫人的发源地之一。慕斯里戈赫人喜欢在石窟里藏书，爱冒险又爱知识的仙纳德很快就决定了往西北方向发展。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那时候，仙纳德还没有娶妻，而慕斯里戈赫人也对突然出现侵占土地的外来者不怎么友好，战争随时发生。不过……”
“不过？”
“不过，慕斯里戈赫的首领莫莲安是一个女人，不，是一个美人。”林敬言顿了顿，“几次战争下来，大多平局，双方首领都佩服对方首领的勇敢与智慧，终于决定坐下来谈一谈，并立下了盟约，也就是《拉古斯比盟约》，他们把盟约刻在金刚石碑之上，用来警示后人和平共处。而《拉古斯比盟约》也是格拉瑞斯大陆上最早的法律，上面写的是古梵雅库勒文和古慕斯里戈赫文，是学城的大学士林杰解读的，这也是林杰成名的契机。
“然而这还不够，结盟之后，未娶的仙纳德和未嫁的莫莲安很快从相互敬佩变成了相互吸引，但是两方贵族都对这种放弃本族利益的事情感到不满。不过最后，他们还是顶着压力成婚了，而且生活相当幸福美满，这也促成了各部放下成见。于是，一个崭新的部族——仙纳德辛就这样诞生了。仙纳德辛语也吸纳了很多慕斯里戈赫的词汇。”
“是这样啊，不过这和你认识梵雅库勒文有什么关系？”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
林敬言喝了点茶。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林敬言已经能听到楼上阁楼“噼里啪啦”的响动。风从木板组成的墙壁的缝隙里钻了进来，立在桌上的烛火在摇曳，似乎有熄灭的趋势。林敬言拿起剪子，剪了下灯芯，让火更旺一些。方锐打了个哆嗦，他刚洗澡，头发还没有全干。林敬言叹了口气，他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少年身上。
“幺子普格斯林勒是一个懦弱的人。他贪恋东南的温度，又害怕北方的寒冷，虽然西南丛林蛮虫都很多，不过温度十分适宜，所以他选择了去西南，并成立了自己的部族斯林格特。但是，当地的土著阿蒙婆罗不接受斯林格特的教化，他们骁勇善战，顽强抵抗入侵者。所有人都认为普格斯林勒会一逃了之，但他们忘记了，就算是懦弱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尊严，他们也会愤怒，也会为了维护自己的爱而勇敢。而斯林勒不同于他的兄弟，他是一个坚定的光明神信徒，当时他同意离开甘洛蒂斯也是因为他觉得那是光明神的旨意。所以斯林勒放弃和平共处，指挥部下杀伐异端，只可惜他们不擅长战斗。斯林格特人最终灭亡了，但阿蒙婆罗也是苟延残喘，这给学城成立提供了机遇，不过一百二十年，学城就成立了。”
“灭……灭亡了？”方锐不敢置信。
“也不能说是没有后人。斯林勒有两个儿子，长子叫斯林勒南罗林，次子叫斯林勒乌萨库。乌萨库与父亲一样是坚定的光明神信徒，他带着他的族人一直往南，甚至出了海，在海外宣扬光明神教。而南罗林则更相信真理，他认为正是对光明神的盲目崇拜害得他家破人亡。那时候已经有一些贝克提里人南迁在附近定居了，他就带着后人往北投靠他们，但也不放弃光明神信仰。后来学城成立了，他的那些后人就在学城附近定居下来。这便是斯林格特最后的后人，南罗林人和乌萨库人。”
“所以，你是梵雅库勒人的后代。”方锐眨眨眼睛。
“的确，我认识梵雅库勒文也没有什么可以稀奇的。”
说到此处，林敬言的嘴角有些上扬，显示出一种自豪的神色。方锐懵懂的点点头。作为一个孤儿，他无法体会到身为某个家族成员，身为某种血统的自豪感。但是他还是有些开心，因为林敬言最近心事很多，但这件事显然让他很高兴。
“谈谈你今日的收获吧！”林敬言意识到自己已经谈论太多自己了，还没有关心方锐今天的生活。
“哦，还是那些作威作福的人，他们身上总有流不完的汁水。我想他们是一定很讨厌那些油脂黏在身上的感觉的！所以，我就帮他们揩掉，反正我们穷人可视化望眼欲穿。”方锐兴奋起来，“对了！今天我还从一个小牧师身上顺了点东西！他一看就是富贵家出身的孩子，说话一板一眼，整个人站在那儿总觉得趾高气扬的。所以我就抢了他的行李，给他一个教训。”
“牧师？”林敬言对方锐抢劫教会圣职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那里面的确有一些人渣。不过，此刻他的心底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一道闪电在此刻劈下来，似乎打落了阁楼上的瓦片，林敬言听到东西滚落的声音。
“是啊，你瞧！”方锐从口袋里拿出他掏了很久没拿出来的徽章，“这就是那个小孩子的东西，漂亮吧！小孩子都用这么好的东西，简直是太浪费了。”
那的确是一个精致的徽章，呈现盾牌的模样。它看上去是银质的，但混迹多年的林敬言一眼就认出那是铂金。盾牌是白底的，左右各有一只渡鸦，左黑右白，分别代表忠诚与自由。它们喙中衔着橄榄枝，让橄榄枝在半空中呈X字交叉。树枝交叉的正中间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太阳，那是光明神的寓意。两条树枝末端各挂了一个托盘，整体呈现天秤的模样，那寓意着平等与公正。渡鸦爪下抓着丝带，黑渡鸦的丝带是蓝色的，象征严谨与沉默；白渡鸦的丝带是绿色的，象征生命与善良。两根丝带交缠在一起，在徽章底部形成好看的花边。而正中间，不必说，那是一个血红色的十字架。那血红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油彩，那是极品的红宝石的薄片堆叠出来的，而十字架旁边的还镶嵌着金丝。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方锐想把东西收回自己口袋里，他可是相中这个徽章好久了，绝不希望林敬言拿出去换钱。但林敬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不，不仅如此，他还在方锐没有察觉的时候整个人从椅子里跳起来了。
“这可不是什么东西，这是牧徽！”
“那又如何！”方锐想从林敬言手里挣脱，早知道他就不分享这个宝贝了，“那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说不定他也是从谁那里偷走的！哪有那么小的孩子做牧师的呀！吃饱了撑得吗？”
“你惹大祸了！”
林敬言左手扳开方锐紧紧捏住的手指，方锐到底大人有力气，很快就败下阵来。林敬言把牧徽拿了回去，见方锐没有试图抢走，他就松了手。林敬言看到方锐胳膊上青了一片，心里有点疼但没有多说什么。方锐见自己胳膊上的那片乌青，也知道自己是真的闯祸了，林敬言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哪怕是他把猫屎倒在林敬言的枕头上，林敬言也只是罚站。这还是第一次弄伤自己。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林敬言问道。
“严老板的旅馆。”方锐声音中带了些委屈，“你看，正经人怎么会去严老板的旅馆呢？”
“你就没有想过他可能是第一次进城？我平日里教你多加观察，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方锐还想争辩几句，但被林敬言直直瞪了回去。方锐心中是有苦说不出，只好把到嘴的话咽进喉咙里。但转眼的功夫，他就看到林敬言揣着牧徽，披上了雨披，这是要出去！可是外面正在下大暴雨，而且侍卫还加强了对罪业街的巡逻，这怎么能行！不，林敬言已经到楼梯口要开门了！
“他如果是正派的人，一定不在那个旅馆了！那么大雨！”方锐跑到前面去拦着林敬言不让他开门，他可不想让林敬言去送死，“那么大雨你去哪里找啊！”
“我知道找不到！”林敬言推开方锐，打开了门，“所以，我去找虚空。”
“虚空……”方锐念叨了一会儿，像被什么刺激到，突然反应过来，“不行！你不能去虚空！你这简直比找死还要……”
但披着黑色雨披的林敬言已经整个人融进楼下的黑暗里了。方锐追下楼梯，老旧的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却仍旧盖不过林敬言打开大门的声响，也盖不过开门瞬间，方锐听到的外面的惊雷声。
方锐赌气一般坐在楼梯上，他自己知道如果追出去，林敬言绝对会更生气。但是他想，如果林敬言要是在虚空那里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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